暮色如血,双山县东城墙的青砖在残阳下泛着冷硬的光泽。
铁傲风拍打着冰凉的城垛,手里那根马鞭跟着晃动。
了望塔上的哨兵不断传递着最新消息,沙盘上密密麻麻的小旗标注着丰水县兵力。
——自前日起,东部的青石镇、黑松林、鹰嘴崖接连发现郭直麾下的官兵,呈扇形将双山县东部围得水泄不通。
“将军,防线各处已巡查完毕。”
副将周野将染着泥渍的地图展开,烛火在羊皮纸上跳跃。
“青石镇南的断崖、鹰嘴崖下的深涧,皆是易守难攻之地。他们若要强攻,光是仰攻陡坡就得折损半数兵力。”
铁傲风摩挲着腰间佩刀,刀鞘上的饕餮纹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。
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,梆子声里裹挟着夜风,将郭直的名字吹得七零八落。
三日前截获的密报仍在他袖中发烫,那遒劲的字迹与十年前武举考场中交头接耳的少年如出一辙
——谁能想到,当年与自己月下对酌、畅谈平叛理想的同窗,如今竟成了悬在双山县头顶的利刃。
记忆突然翻涌。
那年深秋,他与郭直挤在狭小的客栈里温书,窗棂被北风吹得咯咯作响。
郭直捧着《孙子兵法》,目光灼灼:“待我等入朝为官,定要荡平胡虏,还天下太平!”
可放榜那日,杨家的马车直接停在了郭直栖身的破屋前。
后来铁傲风才知道,郭直家中老母重病,杨家以百年参药为饵,未婚妻一家性命相逼,生生将这位文武双全的俊杰收为己用。
“报!”
传令兵跌跌撞撞冲进来。
“三道河传来急报,郭直在半月前亲手斩杀杨家监军,率部投靠了丰水县团练使杜尚清!”
铁傲风猛地起身,案上的茶盏应声落地。
烛火摇曳间,他仿佛又看见郭直在武举殿试上弯弓射落双雕的飒爽英姿,可如今,那把弓却对准了自己。
夜风呼啸着掠过城墙,带着远处军营的号角声。
铁傲风望着漆黑的夜幕,郭直的脸在脑海中忽明忽暗。
这场仗,终究不是刀枪剑戟的较量,而是两个被命运捉弄之人,在乱世中不得不兵戎相见的困局。
郭直站在营帐前,望着双山县的方向,神色冷峻。
他深知正面仰攻双山县的防线,己方必定伤亡惨重,所以才采用这心理战法。
那堆积如山的粮仓,就矗立在地势开阔之处,在阳光的照耀下,反射出淡淡的光泽。
阵阵微风拂过,将那诱人的米香远远地送向山上的叛军。
郭直看着远处山上叛军的营帐,想象着他们闻到米香时那副垂涎欲滴的模样,嘴角不禁微微上扬。
“将军,这样围而不打,虽然能从心理上动摇叛军,但时间久了,怕夜长梦多啊。”
一旁的郭耀面露担忧之色。
郭直转过身,目光坚定地看着副将,说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