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这般沉默着,这几乎像是一种对峙,这种无声的对峙让气氛显得越加诡异。
如此强硬的态度…不知怎么的,他想到了曾经的伊斯大帝,那位在终北战死的半神。
阿赫特的眼瞳震颤,仿若倒映出昔日的影子,凝视歌德里克轮廓渐渐显得模糊了,似是那昔日的故人身影,他就立在那儿…
圣王陛下…
那眼神仿佛是在质问——你要阻止我吗?阿赫特?
沉默了好一会儿,这种对峙让氛围变得极其怪异,过了好许,阿赫特叹了一口气,声音平静的回荡在众议院内,引来了戈弗雷元帅诧异的目光:“我弃权…”
这场议会在潦草中结束了,争吵仍未结束,第一次商议几乎以失败告终,但阿赫特的动摇使一些人的态度也不再强硬,而是变得动摇起来。
埃里克圣几乎是最先离去的,他只留给了众人一个背影,夕阳黄昏在他身前温柔的荡漾,他的身影被拖拽的很长,以至于诡异的显得单薄。
身后的嘈杂几乎被他无视了,人们的争吵并没有因他的离去而停滞,一场新的战争会牵扯到很多利益,而有利益冲突的地方就会有争吵,这是永恒不变的旋律。
歌德里克在眺望他,但他没有追出去,他需要给这位老人一段时间,他是一位人间半神,立在非凡的这座高山处,以至于人们都忽略了他苍老的事实,至今恐有两百多岁了吧?
一个人回到了在圣奥古斯都的故居,这一路他几乎是沿着石板路走回去的,每逢有巫师见到他总要举手问候。
“嗨!埃里克圣!”他们这样说道。
而埃里克则是面带慈祥回以微笑,路过的人们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,他隐藏的太好了,像是死寂无波的古潭。
人们也不会觉得他有什么异常,他白袍胜雪般圣洁,如神的代行者般行于大地,他是半神,他有无边权威。
他终于是回到了自己的故居,沿着台阶一点一点的走上去,一座古希腊似的神殿建筑,罗马立柱高耸。
他穿过门廊,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,右手边是宽阔的落地窗,从这儿的高度向外面看去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圣奥古斯都,远处那暗沉的礁石,无边孤寂冰冷的海水,一遍又一遍的冲刷,亘古岁月从未停止过。
远天,暗沉的云翻滚也如海浪,向这边吞没而来,黄昏天际的那一缕光辉正在逐渐被云的潮汐掩埋。
盯着穹顶上远古三贤的浮雕,他却一下陷入了深沉的故忆,正如往昔的那无数次出神一样。
北格兰岛,海边高塔里的他坐在那迎着湿冷的海风思考着,圣奥古斯都的他也坐在这儿思考着。
这一夜埃里克森思考了很久,他想到了那些在大远征当中无数伟大的先驱者们,他们从海的这一边出发,再到海的另一边全部倒下。
所坚持的到底是什么呢?一次次,如飞蛾扑火,把自己的骸骨化作那火焰当中的薪柴。
难道我们的理想就像是空花阳焰一样吗?
难道我们最终就只创造了这样一个世界吗?
大远征又算是胜利?还是失败了呢?我们那么多十二院的精英学子,他们就只是这寂寥天地间不起眼的一缕微风吗?
他凝望远古三贤的浮雕,也许是幻听,或者别的什么,他仿佛又听见远古三贤在那里低语了,声音空灵的像是从梦的彼端传来,显得格外失真。
他们说:“这样的结局,你接受吗?”
颓然又无力升起在他心中,把他躯壳里的每一丝力气全部抽离,这整个世界太宏大了,一个半神又能够做什么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