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回 金营神鸟引真主 夹江泥马渡康王(1 / 2)

且说众金兵将领喝令拿下崔孝,要将他问斩。崔孝急得大声呼喊:“老汉无罪啊!”一位将领斥责道:“念在你平日里医马有功,我们才网开一面放你进去,为何到现在才出来?要是被狼主知道,我们都得受牵连!”崔孝满头大汗,慌忙解释:“里面陷阱重重,实在难找,加上老汉年纪大了,腿脚不利索,这才耽搁了时间。还望将军开恩!”将领思忖片刻,道:“罢了,看在往日情分上,这次饶了你,以后绝不可再来!”崔孝如蒙大赦,连连应道:“不来了,再也不来了!”说完便匆匆跑开。此后,他依旧每日往来各营医治马匹,暗中打听康王的消息。

时光流转,新春已过,二月中旬,兀术再次点齐五十万大军,联合各国番兵,率领诸位金国殿下,浩浩荡荡杀向宋朝,这便是金兀术二进中原。一路上,金兵气势汹汹,犹如阴曹地府开了鬼门关,放出无数恶鬼。

大军行进至四月中旬,方才抵达潞安州。为何此次行军如此迟缓?原来他们途中多次停下来围猎,耽搁了不少时日。进城后,兀术向诸位殿下详细讲述了陆登在此尽忠的事迹,众人无不赞叹。不久,大军行至两狼关,兀术又说起当年“雷震三山口,炮炸两狼关”的往事,众殿下纷纷恭维:“此乃我主洪福齐天,才得如此胜绩。”就这样,大军一路来到河间府,兀术下令:“不得进城骚扰百姓,莫辜负张叔夜归降的一片心意。”

六月中旬,金兵抵达黄河边。时值盛夏,天气酷热难耐,兀术传令:“沿河扎营,待天气转凉,再行渡河。”转眼间,到了七月十五日,按照习俗,兀术早早下令搭建芦篷,宰杀大量猪羊鱼鸭,准备祭祀祖先。祭品摆放整齐后,金国的王爷们纷纷前来等候。

只见兀术骑着火龙驹,身后跟着一位王子。这位王子身着大红团龙夹纱战袍,腰间系着金软带,左挂宝弓,右插雕箭,腰悬佩刀,胯下红缨马神骏异常;头戴束发紫金冠,两根雉鸡尾左右舒展,威风凛凛。崔孝混在人群中,暗中打听得知,这位王子正是康王赵构。

行进途中,康王的坐骑突然前蹄一软,险些将他摔下马来。康王眼疾手快,猛地一拉缰绳,马匹这才重新站稳。兀术回头见状,赞道:“王儿骑术了得!”不料,马匹这一颠簸,康王腰间飞鱼袋中的雕弓掉落地上。崔孝赶忙上前,拾起雕弓,双手奉上:“殿下,收好。”

兀术听出崔孝是中原口音,便问:“你是何人?”崔孝立刻跪在马前,恭敬答道:“小臣崔孝,本是中原人,在狼主麾下医马,至今已有十九年了。”兀术见他朴实,心中欢喜:“看你老人家忠厚,以后就伺候殿下。等我拿下宋朝天下,定封你个大官!”崔孝连忙谢恩,跟着康王来到祭祀场地。众人下马后,进去拜见金国的王爷们。

祭祀结束,众人回到营帐,席地而坐,摆开酒宴。康王坐在下首,一众金国王子见状,心中暗自不满,纷纷嘀咕:“王室子侄众多,为何偏偏收这个小南蛮为子?”他们哪里知道,康王坐在席间,低头望着酒菜,心中涌起无限悲戚。他暗想:“这些外族之人尚有祖先可祭,而我大宋二帝被俘,宗庙损毁,苍天无眼,怎不叫人痛心!”

兀术正喝得高兴,见康王含泪不饮,关切问道:“王儿,为何不喝?”崔孝见状,急忙跪下替康王解围:“殿下刚才受惊,腹中疼痛,身体不适,实在喝不下。”兀术道:“既然如此,你扶殿下回后营休养吧。”崔孝领命,搀扶着康王回到营帐。

一进帐中,康王再也忍不住,放声痛哭起来。崔孝走进内帐,叮嘱金兵:“殿下身体抱恙,你们都在外边守着,别进来打扰。”金兵巴不得去外面玩耍,赶忙答应。见四下无人,崔孝神色郑重地说道:“殿下,二帝有旨,快些跪接!”康王闻言,急忙跪地。崔孝小心翼翼从夹衣内取出二帝血诏,双手奉上。康王接过血诏,仔细看去,想到二帝境遇,悲从中来,泪水更止不住。就在这时,一名金兵匆忙来报:“狼主来了!”康王慌乱间将血诏藏入怀中,急忙出营迎接。

兀术走进营帐,在主位坐下,关切地问道:“王儿,身体好些了吗?”康王赶忙起身谢道:“父王,儿臣感觉稍稍好了些,多谢父王挂念。”

两人正说着话,忽然,一只五彩斑斓、身形如母鸡般大小的大鸟,从半空中径直落在对面帐篷顶上。它朝着营帐内高声鸣叫:“赵构!赵构!此时不走,还等什么时候?”这突如其来的声音,惊得崔孝脸色骤变。

兀术也被这怪鸟吸引,疑惑地问道:“这鸟在叫什么?我从未听过这般鸟声,听起来倒像是你们南朝人在说话。”康王定了定神,说道:“这是一种怪鸟,在中原时常能见到,名叫‘鸱鸮’,此鸟现身,往往预示不祥。它这是在辱骂父王您呢。”

兀术眉头一皱,追问:“它骂我什么?”康王面露犹豫:“儿臣不敢说。”兀术摆摆手:“这不怪你,但说无妨。”康王这才道:“它骂您是‘骚羯狗!骚羯狗!绝了你喉,断了你首!’”

兀术勃然大怒:“我要将它射下来!”康王连忙请求:“父王,把这机会赐给儿臣吧,让儿臣试试身手。”兀术点头:“好!正好看看王儿的箭术如何。”

康王站起身,拈弓搭箭,心中默默祷告:“若你真是神鸟,来引我逃命,护佑大宋国运不绝,就请让我这一箭射中你!”祷告完毕,利箭破空而出。那神鸟竟张开嘴,稳稳衔住箭矢,振翅高飞。

崔孝见状,迅速牵来康王的坐骑,大声喊道:“殿下,快上马追!”康王飞身上马,催马追着神鸟疾驰而去,崔孝则挥鞭紧随其后。一路上,他们横冲直撞,闯过一座座营盘,踏过一顶顶帐篷。

兀术坐在原地,望着康王远去的背影,暗自思忖:“这傻孩子,一支箭能值几个钱,至于这么拼命追吗?”说罢,他转身回到大帐,继续与诸位王子饮酒作乐。

没过多久,一位将领匆匆来报:“殿下在营中纵马狂奔,踹坏了好几座帐篷,还伤了人!”兀术不耐烦地喝道:“这点小事也来烦我!”将领碰了一鼻子灰,只好默默退下。

倒是诸位王子见兀术如此宠爱康王,心中醋意大发,纷纷劝道:“昌平王,踹坏帐篷、伤了人倒是小事,但殿下年轻,骑马又不熟练,万一摔下来受伤可怎么办?”兀术这才意识到问题,笑道:“王兄们说得对,小弟先去看看。”

他走出帐房,跨上火龙驹,向金兵问道:“你们看见殿下往哪里去了?”金兵答道:“殿下出营后,一直往前去了。”兀术心急如焚,猛抽一鞭,催马追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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