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回 白氏还魂阳差阴错 屈申附体醉死梦生(1 / 2)

李保夫妇谋害了屈申后,李氏急忙抽出钱褡子,把里面的银包一封封掏出来。她拿着油灯进里屋,掀开炕面,将银子藏在李氏沉着脸说:“趁夜里没人,背到北坡,扔到庙后头,谁能知道?”李保没办法,让李氏帮忙,两人把屈申的尸体扶起来,李保咬着牙将尸体背在背上。

可屈申身材魁梧,李保刚要起身,就被压得和尸体一起栽倒在地。他咬着牙再次站起来,好不容易才把尸体背稳。李氏轻轻打开门,左右张望了一番,催促道:“趁现在没人,赶紧走!”李保背着尸体,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北坡走去。

没走多远,李保突然看见前方有个黑影一闪而过。他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,汗毛倒竖,吓得浑身发软,手一松,尸体“咚”地摔在地上。他顾不上别的,掉头就朝南坡狂奔。李氏见状喊道:“在这边呢!你往哪儿跑?”李保气喘吁吁地说:“吓死我了!刚走到北坡没多远,那边突然冒出个人,我一害怕就把尸体扔了跑回来,结果跑过了头。”李氏白了他一眼:“你这是疑心生暗鬼!北坡那棵小柳树你忘了?准是把树影当成了人。”李保这才反应过来,忙说:“快关门!”李氏却拦住他:“先别关,还有事呢。”李保一愣:“还有什么事?”李氏不耐烦道:“那头驴怎么办?留在家里不是惹祸吗?”李保犹豫道:“那多可惜……”李氏狠声道:“都发了这么大财,还在乎一头驴?”

李保只好走到院子里,解开驴缰绳往外拉。可驴子到了门口,说什么也不肯走。李氏抄起门闩,照着驴屁股狠狠打下去。驴子吃痛,猛地窜了出去,李保顺势松手,李氏又从后面补了一闩,驴子撒开蹄子跑下了坡。

这对恶夫妻关好门,李保还在瑟瑟发抖,李氏却镇定自若。她叮嘱李保:“明天照常去井边打水。要是北坡有人发现尸体,你主动去看看,省得让人起疑心。等风声过了,咱们再慢慢享用这些银子。你说,这事办得干净不干净,够不够严密?”经李氏这么一说,李保也渐渐壮起了胆子。两人说着话,不知不觉鸡叫三遍,天已经亮了,路上也有了行人。

有个早起的人在北坡发现了屈申的尸体,消息很快传开,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。有热心的赶紧去给地方官报信。地方官听说辖区出了人命,急匆匆赶来,见屈申脖子上挂着绳子,却没打紧,松散地耷拉着。地方官看了看说:“是被勒死的。乡亲们帮忙照看一下,别让野牲口把尸体糟蹋了。我去找帮手守着,再去县里报案。”他刚走几步,就听见身后众人喊:“苦头儿,苦头儿,快回来!活了!活了!”

被叫做苦头儿的地方官回头没好气地说:“别拿我寻开心!人命关天的事,开什么玩笑?”众人急忙喊道:“真的!他真的醒了!”苦头儿半信半疑地回来,果然看见屈申的手脚正在微微动弹,显然是恢复了气息。大家七手八脚把屈申扶起来,盘起双腿。过了好一会儿,屈申才虚弱地“哎哟”一声。

苦头儿蹲在他面前,轻声问道:“朋友,你醒醒,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,是谁害了你?”只见屈申缓缓睁开眼睛,看了看苦头儿,又扫视了一圈众人,突然尖声说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?为何与奴家面对面说话?成何体统!还不速速退后!”说完,竟用袖子遮住脸,声音又娇又细。众人先是一愣,随即哄笑起来:“好个奴家!好个奴家!”苦头儿连忙摆手制止:“乡亲们别笑,他刚醒过来,神志不清,大家安静,我仔细问问他。”

苦头儿耐着性子又问:“朋友,到底是谁勒死你的?”屈申却扭捏着说:“奴家是自己上吊自尽的,并非被人所害。”众人一听就急了:“明明是被勒死的,怎么说是上吊?哪有上吊的人还躺在这儿,脖子上挂着绳子?”苦头儿示意大家别吵,继续问:“那你为什么要上吊?”屈申低着头,怯生生地说:“奴家随丈夫、儿子去看望母亲,不想遇到什么威烈侯,把奴家抢到后楼。奴家假意答应他,支开丫鬟,这才自尽……”

苦头儿惊讶地向众人摊开手:“听见了吗?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档子事!你们看他这模样,和说的话完全对不上啊!”

正说着,苦头儿突然“哎哟”一声,后脑勺挨了一下。他摸着脑袋回头,只见一个疯汉挥舞着一只鞋,正追着众人乱打。苦头儿抱怨道:“大清早的,一个死人还没弄清楚,又来个拿鞋打人的,真晦气!”这时,屈申突然指着疯汉喊道:“那位拿鞋打人的,就是我的丈夫!求各位大爷快拦住他!”众人哭笑不得:“好家伙!就这疯疯癫癫的样子,还是你丈夫?”

就在众人惊愕之际,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。只见两个人扭打在一起,还拽着一头花驴,边拉扯边大喊:“地方官!地方官!我们要打官司!”苦头儿直犯愁,嘟囔着:“真倒霉!一件事还没了结,又来一桩!”他赶紧上前劝架:“二位先松手,有话慢慢说。”

这两人一个是屈良,一个是白雄。原来,白雄第二天一早又到万全山寻找范仲禹。在东山口外,他看见一棵小榆树上拴着一头酱色花驴。因为金哥没提过驴的颜色,他也没细问,误以为是姐夫的驴,想着找到驴或许就能找到人,便解开缰绳牵走。巧的是,屈良正焦急地寻找一夜未归的哥哥屈申。他担心哥哥带着四百两银子出意外,城门一开就匆匆赶来,准备去船厂打听。没想到半路撞见白雄牵着自家的花驴,立刻冲上前揪住白雄:“你把我家的驴拉哪儿去?我哥哥呢?银子呢?”白雄也瞪大了眼睛:“这是我亲戚的驴!我还问你要我姐夫姐姐呢!”两人各执一词,拉扯着要找地方官评理。

地方官苦头儿好不容易劝住两人,屈良一眼瞥见地上坐着的屈申,大喊一声:“哥!”松开手就跑过去,“哥,你怎么在这儿?脖子上怎么还拴着绳子?”谁知屈申突然尖着嗓子呵斥:“放肆!你是何人,竟敢如此无礼?还不退下!”屈良听哥哥说话竟带着女人腔调,连山西口音都没了,顿时傻了眼:“哥,你这是怎么了?咱们可是山西老乡啊!你这样以后怎么见人?”

这时,屈申又转向白雄,带着哭腔喊道:“兄弟白雄!你可来了!姐姐我好苦啊!”白雄也被弄得一头雾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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