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几天时间,胡秋菊一直躲在赵瑞刚家里。
外人并不知道赵瑞刚家多了一个人。
刘彩云把小铃铛放在老宅,自己每天照常上下工。
除了口袋里时刻揣着那把枪,其他与平日并无不同。
赵瑞刚每晚七点准时到谷梁河大队的老杨家翻译文件。
依旧是破旧的土坯房,昏黄的煤油灯,低矮的小炕桌。
每天,老杨都宝贝似地从炕席下拿出几页新的残稿。
刀疤汉子提着刀站在炕下,目光像焊在赵瑞刚身上一样,严防他偷抄内容。
另一个汉子把守在堂屋门口,谨防赵瑞刚逃跑。
屋里安静的针落可闻,只能听见赵瑞刚笔尖的刷刷声。
残稿内容并不多,每次只需要半小时左右便可以翻译完毕。
但赵瑞刚故意放慢进度,每翻译一句,就在脑海里多过两遍。
就为了把那些成分表和数字牢牢记在脑海里。
所以每次都用将近一小时才完成。
老杨拿起翻译好的稿子,刀疤汉子再检查一遍赵瑞刚的手心和口袋,确保没有偷抄,才对着门口位置点点头。
门口的汉子侧身闪出一条缝,让赵瑞刚离去。
待回到家,赵瑞刚便立即把所记内容默写出来,交给胡秋菊保存好。
这样的状态一直延续到第四天。
第四天出发前,赵瑞刚便做了一系列的安排。
胡秋菊兴冲冲问道:“要结束了吗?”
赵瑞刚点点头:“昨天翻译的文件内容已经接近尾声,今天估计要完结了。”
说罢转身看向刘彩云,眼中满是担忧。
刘彩云握了握他的手:“你放心,我绝不给你拖后腿。倒是你那边,我怕……”
赵瑞刚宽慰道:“我有安排,一定不会有事的。”
谷梁河大队,老杨家。
煤油灯依旧一闪一闪的。
因为这几天赵瑞刚十分配合,老杨几人都有些松懈。
并不像第一天那般紧张地直直盯着赵瑞刚了。
几人偶尔还会闲谈几句。
老杨甚至还倒了一搪瓷缸子水递给赵瑞刚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赵瑞刚翻译完最后一句话,放下了笔。
老杨仔细地收好原文件和翻译稿。
赵瑞刚问:“还有别的?”
“全了。”
老杨笑了一下,从炕桌下拿出一个破旧的酒壶和两个缺口的搪瓷碗。
“这几天不容易,最后一天了,老哥跟你喝一口。”
说着,便倒了两碗浑浊的高粱酒,自己先喝了一口。
赵瑞刚没动,看着对方。
老杨道:“放心,酒是好酒,你能为了老婆孩子,每天到我这里来翻译文件,是条汉子。”
赵瑞刚没想到对方突然这么说,端起碗喝一口,顺着对方的话说道:“人生在世不就这点事儿吗,一为自己,二为家人。”
“一为自己,二为家人,这话到位!为这话,值得再喝一个!”老杨仰头又喝一大口。
赵瑞刚能察觉到,老杨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,有心套话,便摸着酒碗,道:“该翻译的都翻译好了,老杨大哥能不能透露一点,这些破纸有什么用?卖给钢厂?”
老杨摇摇头:“你不需要知道。不过,等到了那边,说不定会有人告诉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