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七回 小姐还魂牛儿遭报 幼童侍主侠士挥金(2 / 2)

冯氏匆匆赶来,见他这般模样,疑惑地问:“找我什么事?女儿都活过来了,该高兴才是,怎么反倒哭上了?难不成是牛驴子死了,你心疼他?”柳洪没好气地说:“我心疼那个盗尸贼做什么!”冯氏追问:“那你哭什么?”柳洪这才把银子丢了十封的事说了出来,“我实在心疼这些银子,忍不住掉泪。我想着要不要报官,所以找你来商量商量。”

冯氏一听,也是一惊,但很快冷静下来,连忙摆手道:“使不得,使不得!眼下咱们家两桩人命案子还没了结,这会儿再为丢银子报官,官府一查,别的东西都没丢,偏偏少了十封银子,这不就等于告诉人家咱家藏着不少钱吗?到时候官府要是故意刁难,只怕再花上十封银子,这案子都未必能结。依我看,这十封银子就当吃个哑巴亏,自认倒霉算了。”柳洪听她这么一说,觉得确实在理,只好打消报官的念头,可心里却像被人揪着似的,时不时就隐隐作痛。

另一边,马氏眼巴巴地盼着丈夫牛驴子盗尸发财归来,从天黑等到天亮,却始终不见人影。她越等越不耐烦,忍不住抱怨起来:“这没良心的!要不是我给他出主意,他哪有机会发财?现在得了好处,也不赶紧回家,指不定又跑哪儿鬼混去了。等会儿他瞎爹问起来,又得没完没了地唠叨。”正骂骂咧咧着,外头传来敲门声,有人喊:“牛三哥,牛三哥!”马氏没好气地应道:“谁呀?大早上的就来敲门!”打开门一看,原来是捡粪的李二。

李二见到马氏,张口就说:“侄儿媳妇,你这下可倒霉咯!”马氏啐了一口,骂道:“呸!大清早的,说什么丧气话!”李二一脸严肃地说:“可不是丧气嘛!你家驴子让人给杀了,能不倒霉?”

屋里的牛三听见动静,赶忙接话:“李老二,你进来说,到底咋回事?”李二进屋,对着牛三说:“三哥,驴子不知咋的,被人杀了,就扔在花园里。你家员外已经报官了,一会儿官府的人就来验尸。”牛三听了,又气又急:“好啊!你们非要干这糊涂事!昨天我拦都拦不住,这下遭报应了吧!这不还连累员外跟着操心吗?李老二,你带我去,等官府的人来了,我去拦住验尸!我儿子都死了,我这儿媳妇也守不住,干脆让她回娘家算了,正好应了那句‘驴的朝东,马的朝西’!”说着,牛三摸索着拿起明杖,让李二搀着他,径直往柳洪家走去。

见到柳洪,牛三把要拦验尸的想法说了。柳洪正愁这事不好处理,听他这么一说,心里大喜,赶紧教他到时候该怎么说、怎么应付,还嘱咐哪些话能说、哪些话不能说,又安排好了怎么写结状、怎么领回尸体。随后,柳洪让人把原本装柳金蝉的棺材挪到闲置的屋子,对外说是专门为牛驴子买的寿木。等官府的人来了,牛三按柳洪教的去做,执意拦验,还主动提出愿意写结状领尸。官府细细盘问了一番,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,这里暂且按下不表。

再说颜查散被关在监牢里,幸好有雨墨悉心照料,才没吃太多苦头。自从上次过堂之后,一直没再提审,颜查散心里没底,也不知道案子到底有没有定论,整日里心神不宁。这天,牢头贾头儿突然把雨墨叫到岳神庙前,板着脸说:“小子,你今儿必须出去!我可不能总替你担惊受怕。再说了,你家相公今晚也该‘享受享受’了!”

雨墨一听这话不对劲,赶忙求情:“贾大叔,我家相公实在是冤枉,求您高抬贵手,多多关照。”贾牢头冷笑道:“我们早关照过了!要是打官司的都像你们这样,我们早饿死了。你以为这上下打点不用花钱?就你那点银子,几下就花完了。俗话说‘衙门的钱,下水的船’,花钱如流水,得不断地送钱才行。你得想个办法,难道你家相公就没个朋友能帮衬帮衬?”雨墨急得直哭:“我们从外地来投亲,这儿哪有认识的人啊!大叔,您就可怜可怜我家相公吧!”

贾牢头不耐烦地说:“少废话!我倒有个主意。你家相公不是有个有钱的亲戚吗?你想办法让你相公把他咬出来,我们弄点他的钱,也好照应你家相公,这多好的事儿!”雨墨摇头拒绝:“这可使不得,那亲戚跟我家相公不对付,怎么可能出钱?再说了,我家相公也做不出这种事!”贾牢头一听就火了,喝道:“既然这样,你今儿就给我出去,别在这儿碍眼!”雨墨见他态度强硬,急得泪水涟涟,却又毫无办法,恨不得给对方跪下。

就在这时,监门口有人喊:“贾头儿,贾头儿,快来!”贾牢头没好气地回应:“知道了!我正说话呢!”那人又催:“赶紧的,有急事!”贾牢头嘟囔着:“催什么催?就算弄来钱,又不是我一个人独吞,大家都有份!”外面喊话的是禁子吴头儿,他问:“你又在为难谁呢?”贾牢头说:“还能有谁,颜查散那小书童。”吴头儿一听,大惊失色:“我的祖宗!你怎么惹他了?人家的靠山来了!有个姓白的,刚才在衙门口随便使了点银子,就是一百两!一会儿就进来,你赶紧好好准备,小心伺候着!”

贾牢头一听,脸色骤变,连忙转身,见雨墨还在那儿哭,立马换了副笑脸,凑上前说:“老雨,你怎么开不起玩笑呢?咱们就是随口一说,你咋还当真了?我问问你,你家相公有没有姓白的朋友?”雨墨摇头:“没有。”贾牢头不信:“你别瞒着我了!外面那个姓白的,就是来看你家相公的!”

正说着,只见值班的头目陪着一个人走进来。这人头戴武生巾,身穿月白色花氅,里面衬着一件桃红色的袍子,脚蹬官鞋,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英气。雨墨看这人模样,越看越像金懋叔,可又不敢确定。只听那人开口道:“雨墨,你也在这儿?好孩子,真是辛苦你了!”雨墨一听这声音,眼泪唰地就下来了,赶忙上前行礼:“果然是金相公!”他心里暗自疑惑:“怎么连声音都变了?”他哪里知道,这位金相公,其实就是大名鼎鼎的白玉堂。白玉堂伸手扶起雨墨,问道:“你家相公在哪儿?”

欲知雨墨如何回答,且听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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